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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一百五十九 三寸天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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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“禾小姐,你和泽然是……”

    禾小姐慌忙摇头,“我和泽然……就是朋友!”

    泽然母亲抿唇不说话,禾小姐沉默一会儿再度开口,“伯母,如果……如果云家小姐有了自己心爱的人,那泽然,会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那孩子还能怎么办,都追了这么久,怎么可能轻易放弃?”

    禾小姐尝到了一丝苦涩味道,手摸摸的摸上自己腰腹,视线无意间扫到地面,晕黄灯光之下,庞大的身影倒影在地面,和一旁的人类倒影相比,相差巨大!

    禾小姐心脏一颤,连忙后退几步,想要将自己庞大的阴影藏在黑暗之中,然那阴影太过庞大,根本无法隐藏!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泽然母亲回头,禾小姐慌乱开口,“伯母,我、我先回去了……”慌乱的推门跑出,泽然母亲疑惑的看了看地面,接着无奈摇头,继续手里的工作。

    这就是差距么?禾小姐看着空中明月,自己庞大的阴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,人类和魔兽……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!她就算能够舍弃魔兽所有的一切,身为魔兽的她又该如何被人类世界所接受?

    泽然昏昏沉沉的睡着,意识模糊不清,呵,自己真的是不胜酒力,才喝了几杯而已,居然就醉倒了么?一声浅笑,泽然想要抬手揉揉发疼的脑袋,但四肢软绵,根本使不出力。

    罢了,就这样吧,醉一场没什么不好。昏沉的脑袋就这么放空,有那么一瞬间,泽然很想回到从前的日子,他和云枫在春风镇初识的日子,那段年少是他一生最美的时光。

    能够回去就好了……如果能过回去,他一定会勇敢一点,就算拒绝也没关系,他也能有机会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,让她知道,早在很多年以前,他的心就遗落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“云枫,我喜欢你……”似喃喃自语,又似无边呐喊,泽然紧闭双眸,第一次,他直言潜藏在心底很深处的情感,如此直接、如此令人痛苦。

    喜欢,我喜欢你。这么多年,心中就是有这么一句话,却再也不能让你知道,彻底在心中埋葬。

    “啪。”细微的声响,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脸庞,泽然微醺,昏沉的就此睡去,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自他脸颊滑落,悄然无声。

    在泽家仅呆了三日,泽然就带着禾小姐离开,禾小姐似乎离生产的日子近了,告诉泽然带她到一个安静地方,不用管她就好,一切她都可以应付,魔兽生产和人类不同。

    泽然半疑半信,也知道魔兽和人类的确有些不同,单说孕期就相差太多,人类怀胎十月,然禾小姐却是怀了几年,如今才到了生产前夕。生产毕竟不是其他事情,就算禾小姐是魔兽泽然依然很为担心,随着生产日期的临近,泽然有些坐立不安,禾小姐仅是笑着告诉他,一切不必担心。

    两人重新回到迷雾森林,泽然简单搭造了一个木屋,人类的产婆帮不了禾小姐,一切真的只能禾小姐自己来,本来并不明显的腹部在近几日突飞猛进的撑大,泽然看的目瞪口呆,禾小姐笑着说这很正常。

    临生产仅有七天时间,泽然肩负起所有事情,不管禾小姐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。

    “泽然,我今天想吃伯母做的那道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,我做给你吃。”

    “泽然,你们人类吃的那种叫XX的水果,我想吃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,我去给你弄来。”

    “泽然,我腰有些酸……”

    “转过去,我帮你按。”

    “泽然,泽然,泽然……”

    每天,禾小姐千奇百怪的要求不断,泽然尽自己最大努力满足,一种初为人父的心情在胸中荡漾,让泽然百感交集。晚上,禾小姐睡在木屋之内,泽然则坐在外面仰望星空,他要做父亲了,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……

    “泽然。”一声轻唤,泽然回头,立刻皱眉,“夜晚这么凉,你怎么出来了?快进去。”

    禾小姐咯咯一笑,快走几步坐了下来,胳膊一揽就将泽然的胳膊抱住,“不冷,有你在就不冷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进去。”泽然打算起身,禾小姐却一个用力,“泽然,陪我坐坐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要坐进去坐。”

    禾小姐抬起头,可怜兮兮的看着泽然,“就一会儿,好不好?别赶我进去。”琥珀色的双眼在夜色之下泛着好看的光芒,泽然莫名脸色微热,转过头去,“随便你。”

    “嘿嘿。”禾小姐将他的胳膊抱的更紧,温热的身子也依靠了过来,泽然微皱眉峰却没有推开她,两人的影子紧紧纠缠在一起,“泽然,你看月亮多漂亮。”

    禾小姐扬起脸,泽然也抬起头,“这样的月色真的很难得,我见到这样的月色只有两次,一次是现在,另一次则是遇到你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泽然浑身的肌肉一僵,禾小姐呵呵一笑,“我知道你一定厌恶我,恨不得没有见过我,是不是?”

    泽然没有开口,禾小姐继续开口,“虽然你讨厌我,但是我……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?一次见面而已,能够让你喜欢上我?”

    一抹笑容绽放,“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,但就是知道自己喜欢你,虽然你是人类,我也不在乎……我不想放你走,不想让你离开我的世界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就用了那样的方法?”泽然语气微冷,禾小姐苦涩一笑,“我是自私,就算你一直都不会忘记她,喜欢、爱的人不是我,我也不曾后悔!”

    泽然错愕,“……喜欢,并不是要占为己有。”

    “对于魔兽来说,喜欢的就要占为己有!唯有成为占有,才能宣告自己的所有权!”琥珀色的双眼闪过光芒,“我是魔兽,对于自己喜欢的人,必须占有!让他成为我的!”

    泽然沉默,禾小姐将他的手臂抱的更紧,“不过我现在明白了,占有并不是永远,占有不是拥有,我想要的不是占有,而是拥有你……”泽然薄唇微动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,却不曾想过你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喜欢、去追逐,泽然,如果时间能够倒回,我宁愿选择同你一样,明知道追不上、得不到,却还是默默的追、默默的跟在后面……为的只是看他幸福。”

    泽然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上,抱着自己胳膊的那双手臂搂的更紧,似乎拼劲全身的力气一样。

    “我想要拥有你,想要拥有你的心,哪怕一天、一个片刻也好!你的心里能够有我的存在,你的眼睛能够看向我……人类并非魔兽认知的那般脆弱,人类的心……强大、美丽。”

    泽然仰头看着漫天星空,静静聆听,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听她讲话,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情感。

    “泽然,等这个孩子降生之后,我放你走吧。”轻声低语,恍惚的飘散在空气中,泽然身子再度一僵,不可思议的低下头,禾小姐死死搂紧泽然的手臂,然后扬起脸,一抹笑容在嘴角开放,“我放你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泽然错愕,禾小姐松开手臂站起身,“生产之后我会回到族群,这个孩子我是不能带回去的,只能你来抚养了。”

    泽然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,释然、疑惑、懊恼、还有一丝沮丧。“再回到族群,你不会有麻烦么?我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禾小姐笑着摇头,“不用担心,他们不会对我如何,我不会有事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……!”

    禾小姐呵呵一笑,“你放心,我这一次回去就再也不会出来,会永远留在族里,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,孩子你总会想的吧!”泽然开口,心里莫名的焦躁,他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,就是焦躁!

    “一旦回去,再也不会出来了。”禾小姐轻语,随后笑,“我回族里之后,你可以不用告诉他我的身份,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人类……也好。”

    泽然黑眸一闪,心底狠狠一颤!“我不会隐瞒你的身份!我会告诉这个孩子,他的母亲是一只魔兽!”

    禾小姐一愣,随后轻声一笑,“我有些累了,先去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泽然还想说什么,然禾小姐已经进去把门关上,泽然怔怔的看着关闭门扉,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,她要放自己离开了,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么?现在就要实现他应该高兴才是,应该感到轻松才是,为什么……他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甚至是愤怒!

    “该死的!”怒骂一声,泽然一个闪身离开木屋,而木屋紧闭的门扉之后,禾小姐坐在地上,滚烫的热泪无声落下,这样……他就可以继续去追那个人了,这样……他就可以继续幸福了吧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,两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无声墙壁,禾小姐再也不曾缠着泽然,按理说泽然应该更为轻松才是,然越是这样泽然的情绪越为暴躁,一天更甚一天,脸上的阴云越来越厚重。

    终于到了生产之期,一大早禾小姐紧闭门扉,警告泽然不到日落不要进来,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伤害到腹中孩子她不会放过他!泽然阴沉着脸什么都没说,自门扉关闭时候起,泽然就坐在外面,一直守候。

    里面很安静,泽然有好几次都想冲进去,怎么会这么安静?然他压抑住了自己,或许魔兽的生产和人类也不同,他还是不要轻易进去,万一惊扰到她,孩子和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又该如何是好?孩子和她……泽然黑眸一沉,什么时候他也将她放在心上了?

    日出、日中、日落、黄昏,到了禾小姐所说的日落时间,泽然毫不犹豫的推门冲了进去,刚一进去,一种浓厚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!泽然心头一紧,身子疯狂的奔了进去!

    屋内没有任何异状,唯有空气中有着无法挥散的血腥味道,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,脸色苍白呼吸急促,她身旁的位置安然熟睡着一个婴儿,白里透红的小脸异常可爱,呼吸平稳的睡着,小身子时不时的动几下,似乎是做着什么美梦。

    一股暖流进入泽然心中,他悄悄的走过去,缓缓蹲下身子,看着正在熟睡的小家伙,有着说不出的一种感动,手轻轻的摸了摸细滑柔软的脸颊,泽然的心都要溶化了,这是他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来了。”床上的女人转过脸,脸色异常苍白,琥珀色的眸底尽是血丝,泽然的心狠狠一疼!是了,他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将她放在了心底,渐渐的……他的世界有了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泽然的手伸过去,缓缓将她湿透的头发拨到一边,温热的掌心摩挲苍白冰冷的脸颊,琥珀色的双眸瞪大,不可思议的看着泽然,泽然暖暖一笑,“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琥珀色的双眸闪了又闪,禾小姐想要开口说话,泽然的手指轻按住她的嘴唇,“现在开始,听我说。”沉默片刻,俊脸有些微红,泽然别开脸,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禾小姐,缓缓开口,“当初我的确很厌恶你,的确很想离开你,从此两不相见最为好,但是很奇怪,当你真正说要放开我的时候,我却……有些失落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开始在意你,我开始将你放在心上,一开始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,但现在……不仅仅是孩子。”

    泽然深吸一口气,俊脸更红,“……我的感情不及你对我,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,所以,不要回去族群,留下来和我一起,我们……你怎么了!”泽然回眸,看见的却是满眼鲜血!

    鲜血不停的自禾小姐的口中涌出,很快浸湿了身上的衣服,如此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,空气中的血型气息越发浓厚,更加刺鼻!两行清澈的泪水自脸颊留下,很快就混进了鲜红的血里,满是鲜红的唇在笑,泽然一只手猛然按住禾小姐的胸口,“你怎么了……到底怎么了……”

    禾小姐缓缓伸出手,按住泽然的手背,“泽、泽然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说话!我带你去找云枫!我带你去找她!”泽然当下拦腰将禾小姐抱在怀中,不看床上的孩子一眼,飞奔冲了出去,“坚持住,云枫一定会有办法!”一路的飞奔,泽然不断往迷雾森林深处前行,鲜血依然在流淌,染红了泽然的衣裳,落在地上,开出一片片艳红的花朵。

    “……没用的。”禾小姐开口,泽然放声怒喝,“你不会有事!我不会让你有事的!”

    “泽然。”禾小姐抬眸,呼吸更为急促,仰头看着此刻一张脸写满焦急心疼的男人,红唇扬起,“逸凤族,在诞下后代之时,就是母体死亡之际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!”黑眸狠狠一缩,将怀中浑身浴血的女子抱的更紧!“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!为什么!”

    禾小姐笑着,那般明媚,“……我甘愿的,因为这是你的孩子,我要生下我和你的孩子,哪怕是……用我的命来换。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泽然发狂低吼,声音颤抖,怎么会这样……为什么会这样!

    “泽然,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?我是不是在做梦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在做梦!听到没有!我要和你在一起,共同抚养我们的孩子,我会喜欢上你,我会爱上你!你听到没有!”

    琥珀色的双眸蓄满泪水,“……是真的,竟然是真的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真的,一切都是真的!”抱紧,拼尽全力的抱紧!

    “真好……能够在这个时候听到,我也能……唔!”鲜血再度涌出!“我好困……泽然,我想休息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许睡!听到没有!不许闭上眼睛!”发狂的嘶吼,泽然停下奔跑的脚步,拼命的将怀中的女人抱的更紧,希望用自己的温度温暖这具冰冷的身体,越来越冷了,她越来越冷了!

    “真的好困……泽然,我希望,我的兽魂……能够在你身边……多停留一些时间再走,我真的、真的……很喜欢……你……”琥珀色的双眸缓缓闭上,一行泪落下,一抹笑就此绽放。

    “不要睡……”泽然喃喃低语,然怀中的女人再也不会醒来,一阵光起!怀中的躯体就此消散,泽然的手臂狠狠一抱,却尽是空气!温暖的点点光亮闪耀在泽然周身,泽然伸出手掌想要去握,然光芒却自他的指缝间溜走,飞向远方。

    诚如她所说,她要回去族群里了。

    “啪!”一滴温热的泪水自脸庞落下,没入地面,打湿了一片世界。

    爱上一个人,很短的时间就可以,比如一瞬。

    遗忘一个人,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,比如,一辈子。

    ------题外话------

    今天的主角是泽然和禾小姐,标题很简单,我是听着三寸天堂写的,我说过泽然会幸福,禾小姐也会幸福……然逸凤族的命运就是如此,他们,的确幸福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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